哈哈哈欠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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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昨天更新的被限流的27章→龙修修27

>>>28.叶修

 

 

　　喻文州在叶修的识海里，陪着小青龙慢慢长大。

　　龙岛的时间并不快，但叶修成长得很迅速，喻文州陪着他在草丛里睡一觉，次日阳光照耀在身上，他睁眼看到的小青龙会比头一日大上一些，想来这是识海记忆整理的关系。

　　小青龙起先懵懵懂懂的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，啃上小半个蛋壳就会睡上好些天，醒来发现自己在小白龙怀里，也没怎么搭理，后来他把蛋壳吃光了、内化完毕，就没这么懵懂了。最大的变化是，他开始嫌弃弟弟——

　　“好热你走开点不要抱着我睡。”

　　“你为什么要偷吃我的东西！”

　　“你可以去学习了蠢弟弟，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好吗。”

　　这多半是一种面对亲近的存在才会体现出来的傲娇，因为小白龙不在的时候，孤单的小青龙就会像还是颗蛋时那样，立在洞穴门口，望着弟弟回家的方向，一边修炼神力，一边念叨弟弟怎么还不回家——

　　明明是龙族，但他们管自己强悍的力量叫做神力，因为他们是神龙一族。这让喻文州想起了叶修曾经给过自己的玉坠子，他说他在坠子里渡了神力，彼时喻文州不清楚这是种什么力量，但现在他知道了。

　　明明是条幼龙，连化人形都做不到，偏偏拥有能够招风揽云的能力，遑论几千年后的叶修。

　　小青龙像精致的小气球一样，呼呼呼呼地见风就长，从不及喻文州膝盖的位置，很快就长到与喻文州差不多身形。再过不久，两条小龙，就可以化作人形了。

　　他们化形的那天，几乎整个岛上的龙都来围观了，一条就能遮天蔽日的巨龙们全部化作人类，或强壮孔武，或优雅高贵，各色各样的“人类”停留在叶家巨大的洞穴深处，用最真挚的爱意，迎接两个小家伙的化形礼。

　　被族群期待着的两条幼龙。一个捧着花环，一个捧着灵果，面面相觑。但他们很快就在父母的引导下，踏入由无数天材地宝堆就的化形阵，在族群的歌咏声中，慢慢地化作了人。

　　……化成两个两三岁大小的奶娃娃。

　　两个奶娃娃长得一模一样，若非其中一个眼睛懒洋洋地耷拉着，大家还真分不出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。

　　手里拿着花环的弟弟眨巴着大眼睛，众目睽睽之下，突然扑过去抱住哥哥：“哥哥——”

　　“砰——”

　　温馨有趣的画面被撕碎，空气像是忽然被火点着，滚烫炽热，果然他低头一看，发现自己正身处熊熊烈火之中！

　　喻文州没有被烈火灼伤，但他还是潜意识地从火堆里跑了出去。

　　火堆外面是无数举着火把的人。这些人穿着原始的衣服，面上挂着憎恶的表情：“烧死他！烧死这个异端！”

　　他下意识地往后一看，看到了已经被火舌淹没的身影。

　　那是一个少年的身影。

　　喻文州下意识地以为那是叶修，刚想回身进入火堆之中，他就看见站在人堆里面色苍白的、略微熟悉的面孔。

　　是叶修。

　　他站在人群之中，面上没什么表情，但脸色异常苍白，他虚弱得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。

　　喻文州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，大步走到叶修身边。也是走得近了，他才发现叶修一只手紧紧捏着拳，另一只，被一个穿着破烂却气质温雅的少年紧紧握着。

　　这是什么地方？人类的世界？还是……地球？

　　“不看了，我们走。”那个少年拉着叶修挤出了人群。

　　叶修看起来没有半点神力，走路有些踉跄，那个比他大些的少年就放慢了脚步等着他。两人穿过泥泞的、未经修葺的小路，来到一个低矮破旧的茅草屋外。

　　少年把叶修推了进去，带着他走到稻草铺就的“床”边：“你还小，不该带你去看的。”

　　叶修张了张嘴，没有发出声音。

　　“休息一下，嗯？”

　　好半晌，叶修才点点头，老实地躺倒下去。

　　他看上去非常狼狈、疲惫，神色并不喜人，喻文州急忙跪到他稻草床边，轻轻地伸手触碰叶修的额头。

　　然而他依旧触碰不到。

　　就算叶修现在就在他面前躺着，他也像是另一个空间里的存在，与当下脆弱的龙，毫无瓜葛，也无法产生瓜葛。

　　倒是那个与叶修同处一个空间的少年，轻轻抹去了叶修额际的冷汗，拍拍他的肩膀：“我在这里守着你，你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
　　“……那个人做错了什么？”叶修问。

　　少年顿了顿身，回应道：“他幼时被丢到山上，被狼捡回去养大……部落里的大家，说他是狼的孩子，不是人类。”

　　“这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……”

　　“他伤了部落里的人。”

　　叶修的目光凝聚在少年身上：“……你觉得他该死吗。”

　　少年没有说话。他定定望着叶修，过了一会儿，轻声说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
　　叶修笑了笑。

　　他这个笑容是喻文州从未见过的模样，他看得有点不舒服，却无法改变此时此刻，或者说，彼时彼刻叶修的这个笑容……与他眼底的仓惶不安。

　　少年感受到了叶修的拒绝，起身离开了这个简陋低矮的茅草屋，喻文州低头定定看着叶修，下一秒，心底巨震！

　　“我想回家……”

　　叶修轻轻低吟。

　　喻文州第一次见到叶修，是在新闻里面。彼时的龙穿着华国最顶尖的设计师为他设计的独一无二的礼服，在总统府议政厅接待了大洋彼岸的客人。

　　他形容慵懒，但站在他身边的人，包括总统，包括妖联主席冯宪君，没有任何人、任何妖比他更高贵，更吸引眼球。

　　后来，他在学校组织观看的妖联建国纪录片里见到了使用自己能力的叶修。那会儿的他比后世要更加沉敛，不声不息地坐在妖联主席的高位上，却没有多大的存在感，直到有妖进犯，他一个股掌，就令大半个华国的妖，向他跪伏。

　　第一次与叶修见面，是在他的龙岛上。啊，说起来，那仅是不久之前，他在龙的游戏室外等候，等他终于面见对方，却发现这条龙，这条能够破坏世界规则的龙，不过是个沉迷游戏，热爱生活的家伙。

　　他强大，他豁达，他温柔，他坚韧，他耿直，他可爱。

　　喻文州记忆里的叶修，从来都是这样的。

　　从来都与虚弱无关。

　　……与眼泪无关。

　　可是叶修哭了。

　　他蜷缩着身体，窝在稻草堆里，倔强地瞪着眼睛，悄悄然，等候眼泪滑过脸颊。

　　喻文州深深呼吸，手指在身侧紧紧地蜷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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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很快就搞清楚现在自己是在叶修的哪个记忆阶段——

　　这时候，叶修刚刚来到地球没几年。本来，以他的能力，他能够称霸世界了，然而他所有的能力都消失了，现在的他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，得幸好他现在是人类形态，要是身上带着点龙的特征……

　　喻文州不敢想。

　　至于那个总是陪在叶修身边的少年，他也清楚了对方的身份——这是一个巫。这还是对方自己交代的，不然以他总背着叶修卜卦的形式看来，叶修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儿。不过此时对方的身份并没有为他们的糟糕处境带来任何好处，因为他们所在的这个名为鸦的部落，信奉的是女巫，男巫在他们看来，同那个被烧死的狼人一样，是异端。

　　巫的名字叫叶雨，这名字是叶修取的，他忘记了自己的来历，只记得如何使用古老的巫术。两个小家伙都是这个部落的牙子手上的小牙子，负责照看牙子用各种手段带回来的小孩子，防止他们逃跑，也当心他们生病死掉。

　　两个小家伙无意与牙子狼狈为奸，天天浑水摸鱼混过去。叶修不太会说人类的话，叶雨就在夜里慢慢教他，还教他用绳子计数，教他使用贝币。

　　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个多月，终于，叶修决定逃跑。

　　他的逃跑计划没对叶雨说，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类跟着自己只会过上更加糟糕的生活。于是在某个夜里，他悄悄地穿上衣服，带上日间藏起来的面饼，从牙子的茅草窝里跑了出去。

　　虽然在识海里不需要睡眠，但喻文州还是在天黑了以后就闭上眼睛陷入睡梦之中，直到耳边传来狼狗的吠叫与牙子恶狠狠的辱骂，他才转醒过来。

　　“叶修……”他下意识地寻找叶修的身影，然而没有，他离开清醒过来，钻出茅草屋，“叶……”

　　他瞪大眼。

　　屋外，夜幕压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纯纯的黑色，然而茅草屋外却点亮着几从火把，在火光的照耀下，喻文州清清楚楚地看见，幼年期的龙，化作人形的、没有任何力量的龙，被几个粗鲁的牙子按在地上，拳打脚踢。

　　“那些小孩儿呢！那些奴隶呢！”他听见牙子骂骂咧咧地问。

　　一脚又一脚踢在身上，叶修却不言不语，他只是咬着牙，坚定地抱着头。

　　“小脓崽！白眼狼！我打死你！打……”忽地，人牙子停下了动作。他瞪大眼睛看着叶修，满眼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，“……怪物……”

　　喻文州心脏一紧。他跑到叶修身边，果然，看见了他额头上慢慢钻出来的，细软的龙角，以及他身后慢慢冒出来，缠住了自己被踢得遍体鳞伤的身体……的尾巴。

　　在这要命的时候。

　　“怪物……怪物啊啊啊啊！！！！！”

　　“怪物，怪物，怪物！！！！！”

　　几个人牙子拼命往叶修身上踹，喻文州扑过去想要抱住他，可他抱不住——

　　他只能惊恐地看着叶修近在咫尺的脸，听着他细不可闻的低吟，愤怒地，憎恨起自己人类的身份——

　　人类的身躯真的太弱了！

　　太弱了！

　　太弱了！

　　他喻文州，什么也保护不了，什么也改变不了！

　　“叶修！”他伏在叶修身上看着他，把眼泪一滴不剩地落在叶修脖颈之间，“我会保护你的……”

　　“我会……”

　　灼热的火龙在下一瞬缠绕住了他与叶修。

　　喻文州在火焰跳跃的声音里听见人类恐惧而愤怒的尖叫：“烧死他，烧死他！烧死这个怪物！”

　　前一秒还在地上承受拳打脚踢的幼龙，现在被捆绑在粗大的木柱上，汹涌的火焰吞没他的衣角，炙烤他的尾巴与双角。

　　他漂亮的龙，正遭受着最恶毒的攻击！

　　喻文州不怕这火焰，却无法亲眼看着叶修受刑，他绷紧了全身肌肉往后退，想要退出去看看到底是些怎样的人类正在残害他的龙，下一刻，一个单薄的身影从火焰外面扑了进来，直直地，扑到了叶修身上。

　　喻文州顿住脚步。

　　那是叶雨，那个巫。

　　那个巫抱住叶修，但抱得不紧，火蛇攀上他的身体，他却无动于衷，只是看着怀中比自己单薄矮小的龙幼小的角，轻轻地笑笑说：“我第一次看到龙……”

　　一直闭着双眸的叶修猛地睁开眼睛。

　　“……真好看。”

　　“你出……”

　　“叶修，你是小龙人吗。”

　　“你出去！”

　　“那你可以降下一场雨……熄灭这火吗……”

　　凶猛的火蛇迅速包裹了他们。喻文州甚至闻到了肉体烧焦的味道，这味道刺鼻又骇人，但再如何骇人，都不及火焰外愈发热烈的惊呼：“烧死他们！！！！！烧死！！！！！！”

　　火堆外面人声鼎沸。

　　火堆里面却短暂地安静了下来。

　　人类的巫用烧焦的双手轻轻抚摸龙的尾巴：“这么漂亮的尾巴……疼吗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叶修低下头，把脸埋进人类的脖颈间，“我不会死，我是龙，你出去。”

　　“啊，你不会……唔……”人类僵硬了身体，用尽全身力气才阻止自己尖叫出来，“那我不就不能陪你了吗……”

　　“……人类，如果你有来生……”叶修的声音哽咽非常，“我一定会找到你……”

　　“你太懒了，不如我来找……不如，我来找你啊……可是我怎么找到你呢……”

　　叶修不知道。

　　他沉默不语，轻声呜咽。

　　人类却轻轻笑了起来。

　　他垂下手，任还未被火焰烤干的血液流到地上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，巨大的巫阵被血液唤醒，人类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，轻声念出咒语：“我愿……以生命交换……龙的生机……”

　　毫无征兆地，天空里下起了大雨。

　　雨势很大很大，大得像老天爷在拼命哭泣，这大颗大颗的眼泪迅速扑灭了火蛇，在火焰熄灭后产生的烟雾里，一颗嫩绿的芽芽从泥土里钻出来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，长高，长成粗壮的藤蔓，将叶修与已经没了生命力的人类包裹其中。

　　龙在原地呆站了几息，随即，伸出手直直刺向自己的心窝。

　　“叶修！”喻文州大惊。

　　然而叶修并没有伤到自己，他的手慢慢从没有半点伤痕的心窝里抽出来，手心里，握着一颗缓缓跳动的心脏。

　　“……我把心给你，”那颗心脏在他手心里渐渐化作璀璨光华，消失在天地间，“你带着它回来找我……”

　　“你带着它回来找我……”

　　龙抱紧了已经无法支撑身体的人类残躯，驱动人类用生命力换回来的神龙之力，化身为龙，跃入雨雾之中。

　　“叶修……”喻文州踉跄着想要追上去，“叶修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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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叶修皱起眉头，一挥手，将喻文州的神念送出了自己的识海。

　　他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在他的识海里看到了什么，但他感觉对方神念非常不稳，情绪激动，再呆在里头怕是要出事，干脆就把人拎了出来。

　　神念刚刚回归的喻文州神色有些迷茫，但很快，他就伸手紧紧握住了叶修的手腕：“叶修。”

　　叶修安抚地对他笑了笑：“我在，怎么……”

　　喻文州此刻最见不得他笑。

　　他伸出手，将龙紧紧揽入怀中，不让他看到自己快要收敛不住的眼泪。

　　怎么会心疼他？

　　怎么会想要保护他？

　　这真是太糟糕了。

　　他想。

　　太糟糕了，大概，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存在。

TBC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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